能饮壹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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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皇兄送入敌军帐中,冷眼看着他被将军扯开衣服,与将士们共同享用

我是父皇和兄长们最宠爱的公主,

他们担忧我吃不饱,赐我残羹冷炙;

还对我寄予厚望,将我送往敌国和亲保数年和平。

父皇的话,我向来奉为金科玉律。

因此在四面通风的和亲马车上我悟出一个道理:

公主和亲尚能和平数年,那将我的父皇与众多皇兄们都送去和亲,国之根本岂不更是固若金汤?

1

父皇,是大兖国最勤政爱民的父皇。

为了让大兖国子民们生活更加努力,先是颁布律法增加三成赋税,又下令修建琼楼玉宇以供更多的美人居住,让无数贫穷的百姓尸骨有了免费埋葬的地方,连昂贵的棺材钱都省下了。

这样一心为民的君王,让所有百姓对他赞不绝口。

大兖宫门处经常有百姓们舍不得吃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堆砌,成功为御膳房节省了一大笔银子开支,成为君民同乐的一段美谈。

而父皇也兢兢业业从不耽于政事,人松松垮垮地坐在勤政殿里已经三日未曾离去。

靡靡丝竹之音散落在大殿的每个角落,殿中舞姬已经更换了一批又一批,个个精神抖擞地扭着柔软地腰肢,甩着飘逸地水袖,像永不知疲倦的陀螺。

殿门被全公公粗暴地推开,惊呼声传来:

「陛下!」

父皇一喜:「新搜罗的美人进宫了?」

全公公脸上恐惧更甚。

「漠北军已距京郊百余里,魏将军不战而降。」

父皇一惊:「什么?都快要打到京城来了?」

魏将军是大兖国赫赫有名的武将,其姐妹五人全部进宫陪伴父皇,并帮助位份低下的嫔妃们堕掉胎儿以防生子后变丑失宠,堪称满门忠烈。

而魏将军身材魁梧,就连上战场的铠甲都需单独定制加宽腹部,好能艰难地装下他那近四尺的腰腹。

大殿里的歌舞终于暂停,唇色惨白的歌姬们也都被抬了下去,一片觥筹交错的糜乱中,父皇搂着怀里刚刚及笄的娇柔美人,满脸肾虚道:

「朕虽勤于政务,但奈何祖业薄弱毫无还手之力。漠北军气焰嚣张,想保住大兖,眼下和亲是唯一的一条路。」

我知道,后宫所有的皇子公主里,父皇最疼爱的独属我,有和亲这样好的事儿,定是要独独为我留一份。

果然,父皇慈爱地冲我招了招手:

「青禾啊,漠北大王子一表人才,你此番嫁过去后,切记自己身为公主的职责,既然享受了公主的锦衣玉食,那就要担负起两国熄战的百年和平。」

我喜不自禁地跪地叩谢皇恩,在一众鄙夷地眼神中骄傲地扬起了头。

父皇疼我,那是阖宫上下皆知的事。

旁的皇子与公主打小都要请夫子悉心教导,读书射箭日日不曾停歇,经常累得哭喊找母妃。

只有我从不用遭受这些零碎折磨,一个人住着鼠蚁经常光顾的偌大宫殿,每晚都能从床榻上抬头欣赏大兖最美的星辰。

就连我那宫女出身的母妃,也被父皇的人带走去过好日子,日日熏香果腹,再不用吃凡间的粗食滥物。

这次父皇亲自挑选的漠北,定是个风和日丽山清水秀最最滋养人的圣地。

但我从来不是自私的人。

好东西,要大家一同分享才是。

为了让大兖的版图画起来更容易些,父皇又大手一挥送出了七座城池。

但这些城池的百姓们完全不懂一个君王日日早朝的辛苦,在大街小巷里敲锣打鼓鸣放鞭炮表示不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我喜滋滋坐上寒酸破旧的花轿时,父皇伤心过度,连送行都未曾出现。

全公公抹着眼泪心疼地直叹气:

「青禾公主,陛下……陛下吩咐了,不允许您带任何丫鬟……」

我善解人意道:

「父皇生怕我舟车劳顿之时,看到熟悉面孔思念故国,我理解父皇的决定。」

全公公唉声叹气:

「陛下……陛下未曾给公主殿下置办什么陪嫁……」

我又一次了然:

「此去路途遥远,带这么多金银之物实在是不安全,父皇思虑得十分周全。」

全公公哭得更是伤心。

我情真意切抓着全公公的手道:

「我最是感念父皇的慈爱之心,什么时候能接父皇去漠北享福,此生便也无憾了。」

全公公这下开心地连哭都不会了。

我回眸瞧了眼远处的宫殿,许是宫人们见不得父皇一把年纪哭得难过,还未出宫,便隐隐又听到紧闭的殿门里传来靡靡丝竹之音,纾解父皇的思女之情。

我端坐在喜轿里,暗自抹泪感念父皇的慈爱与眼光长远,心底暗暗下定决心:

父皇宠爱我多年,我定要想办法让父皇与皇兄们也来过过这神仙般的日子。

奉旨迎娶我的,是漠北骁勇善战的下一任首领——大王子萧齐。

一柄长枪挥舞地如灵活的蛇一般,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大兖许多副将的首级。

2

漠北果然如同父皇所说,是一处极养人的地方。

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能让人清醒一整日,再不会为困倦而苦恼。

我的夫君又是个极其体贴的人儿,怜悯我路途遥远一路颠簸,连拜堂与洞房都省了,丢了些我过去吃惯的残羹冷炙后,当晚直接将我拖到营帐外的酒宴上。

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地笑着,脸上明明灭灭勾勒着狰狞扭曲地篝火,和张嘴灌进喉咙的深紫美酒。

我愈发笑得妩媚,夫君定是怕我人生地不熟,所以特地让我在酒宴上将这一张张油腻的面孔记在心里。

萧齐穿着一身厚重的墨色大氅,脖子间还围着一圈整整齐齐的狐狸皮毛,眉目含霜,更显雍容华贵与疏远冷漠。

他不耐烦地指着一身单衣的我厌恶道:

「去跳支舞给众将士们助助兴。」

叫嚷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围的眼神愈发黏腻,似乎要透过单薄衣衫将我射穿。

夫君给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可不中用的我却没有把握住。

我娇怯地低下头,内疚解释道:

「大王子,我的生母乃是大兖后宫里的一名洗脚婢,跳舞这么风雅的事儿,父皇从来没有请嬷嬷教过我。」

我并没有说谎。

何止是跳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所有与风雅有关的东西我一概不会,也从未有人指点过我。

从我懂事开始,唯一认识的字还是悄悄跟随嬷嬷们学来的,至今认得并不全面。

方才还乱哄哄的酒宴一片安静。

片刻后,萧齐后知后觉狠狠摔了面前酒杯,一双剑眉愈发凌厉,起身怒骂道:

「咱们被老昏君给骗了,他居然送了身份如此低微的公主与漠北和亲,这将漠北的颜面置于何地?」

见人怒极,我瞬间慌张起来。

漠北大王子是下一任可汗,若是真恼羞成怒要与大兖开战,我岂不是没有尽到和亲的责任?

既然嫌弃我出身低贱,那便从大兖选个身份高贵的人来和亲,如此才能平息两国战火。

那么谁的身份高贵呢?

我迅速跪倒在地,满脸诚恳地提议:

「既然漠北打败了大兖,那么娶我这个洗脚婢生下的公主来和亲也无甚意思,不如让我的四哥来为众将士们跳支舞助兴,这酒岂不是喝得更尽欢?」

四哥是大兖除了父皇以外,整座皇宫最最疼我的哥哥。

中宫嫡出,身份尊贵无比。

我每次在冷宫里缺衣少食时,都是四哥及时赶到,然后将已经馊了的饭菜倒在我面前,让我果腹。

待我吃饱喝足后,四哥还不忘温柔贴心地嘱咐嬷嬷们:

「以后就给她吃这些东西!」

有了四哥的交代,我日日都能饱餐一顿,再也不用为吃食而发愁。

旁人对我一点一滴的恩德,我都要铭记于心,所以接来漠北过神仙般的无忧日子,我第一个就惦记着四哥。

许是我的提议确实前无古人,酒宴上所有人都用惊讶地眼神望向我,仿佛在思考要不要接大兖的四皇子来享福。

福气就这么点儿,自然是惦记的人很多。

我若是不努力一把,如何能报答的了四哥的一饭之恩?

生怕最爱的四哥失去这么好的机会,我又赶紧添了把火:

「我四哥身段柔软,跳起舞来自然别有一番滋味。更重要的是,他乃中宫嫡子,与当朝太子一母同胞身份尊贵。」

已经有粗犷的将军惊悚道:

「男子怎么和亲?」

「和亲的目的无非是对战败国的羞辱罢了,那么羞辱一个洗脚婢的女儿,与皇后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嫡子,哪个更能鼓舞将士们呢?」

粗犷的将军恐慌道:

「但他是男子,自古以来没有男子和亲这一说法。」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更能彰显漠北的雷霆铁血手腕,让众人膜拜信服。」

粗犷的将军若有所思道:

「但是一个中宫皇子,肯定没有女子柔弱美丽。」

「驯一匹狼,比一只羊要有趣的多。」

粗犷的将军跃跃欲试道:

「有道理,那么大兖的这位四皇子相貌如何?」

「穿上襦裙,比女子还要美。」

粗犷的将军惊喜道:

「有意思,本将军说不定就好这一口呢!」

一旁萧齐震惊地听完对话,眼神熠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乎对我这位名义上的贤内助此次分忧十分满意,当即拍板下令:

「来人,让使臣去一趟大兖,若是老昏君不交出四皇子,孤就派人踏平兖国国都!」

父皇虽然十分疼爱四皇子,不忍年幼的他离家千里跑来人生地不熟的漠北边境。

但一想到四皇子可以来漠北过上最幸福的日子,慈父之心也只得按捺下不舍,只用了三日就派人将细皮嫩肉的四哥送到了福泽之地。

3

乍然收到这么好的消息,四哥整个人兴奋不已,一路大喊大叫激动之心溢于言表,还嫌弃马车行驶得慢,疯狂用脑袋撞击固若铁桶的马车。

幸好四周用铁板加固过,只留一小小的方形孔不至于人憋闷而死,才让四哥没有激动之下掉落马车。

长途跋涉,甚为辛苦。

我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衫,拎着早已准备好的饭食等候在营帐里。

这饭菜是我七日前辛辛苦苦为四哥准备的,全是他往日最爱吃的东西。

四哥一迈进营帐,我便激动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兄妹情深泪眼朦胧:

「四哥,这么远辛苦你了,我给你准备了些饭菜,先垫垫肚子吧。」

谁知四哥突然像疯了似得伸手掐住我的脖子,脸上青筋暴露面色狰狞地嘶吼:

「宋青禾,是你!是你这个贱人让那群蛮族将我讨来漠北,我要杀了你!」

四哥怎么能这么凶呢?

我都是为了他好,他怎么一点也不领情呢?

这其间一定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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