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壹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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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千年前的妖妃,如今我正被后人考古出来网暴

我是千年前的妖妃,自我畏罪自绝于宫中后,我的魂魄一直无法消散。

直到千年后,我的平生被考古展示出来的时候,

我看见了后人“网暴”我的弹幕。

1

当考古团队的直播镜头缓缓进入武德皇帝的墓室之后,那些滚动的弹幕安静了一瞬,随即又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

无他,因为武德皇帝的墓室壁画中,没有提及他的任何一件功绩,全部是同一个女子的一颦一笑。

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臭名昭著的夏国第一妖妃,柳萍儿。 

“不是说,柳萍儿死后武德皇帝幡然醒悟,降旨褫夺她生前封号,死后不存尸骨吗?”

“千年来第一位文韬武略一统江山的帝王。他真的,我哭死。”

“哪怕她是妖妃,朕还是要她死生与朕相伴啊啊啊!”

弹幕又在说些我看不懂的话了,说来也稀奇,我一介孤魂,竟然也能如活人一般看到弹幕。

没错,我就是那个夏国妖妃柳萍儿,如史料记载那般,我死后,武德皇帝夏乾褫夺了我原来华淑皇贵妃的封号。

不过那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我们一早就定好的约定。

我的灵魂看得清清楚楚。

在外威严稳重的夏国皇帝,从马背上夺了江山的年轻帝王,在下令将我褫夺封号分尸沉河的那个晚上,一个人在我的藏玉宫哭了一个晚上。

“专家们找到了武德皇帝的自传!”

我跟随着镜头落到专家们手上保存完好的手册,手册封面依稀看得出来画了一只红色的、折了翅膀的蝴蝶。

我还记得,记忆中的某个深夜,有位逃亡途中的少年温柔的抱着我,柔软火热的薄唇紧贴我的耳垂,轻轻的唤我:“飞到我眼睛里的小蝴蝶……”

我是三世贱籍,自小在花楼长大。据说我的祖母曾是大官人家的小姐,家里犯了事,女眷尽数领了贱籍,被发落到花楼里做了娼妓。

是真是假我不得知,因为我那老娘生下我后和一个穷书生私奔,被打死扔去了乱坟岗,我的祖母生下我娘就自尽了。

我是被花楼的妈妈带大的。

我们这花楼在扬州城还是挺出名的,又名蝴蝶坊,因为楼里的姑娘从入楼那天就会被纹上一只蝴蝶。

我从小就有,梅姐姐说是一只红色的大翅膀蝴蝶,纹在我的肩后,漂亮得很,可惜我看不见。

我想那肯定也很漂亮,不然夏乾不会在每个与我共枕的深夜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它,温情又痴迷的叫着“我的小蝴蝶”。

妈妈说我生得好,不是有多美,而是一双眼睛太出彩,像只小猫崽,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怜惜。

妈妈说,我肯定会过得比坊里的姐妹们好,以后会遇到好男人纳我做外室通房,或者运气好,遇到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抬我出贱籍,抬我做妾。

这是坊中姐妹梦里才有的好归宿了。

许是那个时候我太年幼,我抬着脑袋,不解的注视护我长大的妈妈,看着她抬着假面一样红唇勾起的笑意:“为什么要做妾?我不能做妻子吗?”

我记得,当时楼里的姐妹都笑得很大声,声音细细的,带着男人喜欢我也喜欢的娇媚,又有些空旷,仿佛笑声之下是空荡荡没有骨肉的皮囊。我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一只柔软细长的手摸上我的头,梅姐姐笑得最大声,她另一只手指尖轻柔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揉了揉我的头,巧笑嫣然:“小萍儿,我们可是娼妓,下下等的贱籍,寻常体面人家连纳妾都看不上咱们,咱们就是乞丐的正妻也做不上咧。”

“为什么?夏国不是女子能做官,乞丐也能念书的吗?”

我回过神来,看到弹幕风向有变,原来是我的……用现在人的话来说,我的日记被专家发现了。

看着他们细细翻阅那本泛黄的书册,我心中有些诧异。这是夏乾教我识字后我就开始写的东西,前面书页连画带写,着实不算好认。倒是没想到夏乾将这个也带进了墓中。

为什么?我思索着弹幕的问题,或许是因为那时还没有夏乾,女子生来低下,贱籍人人鄙夷吧。

“楼上的,女官是武德皇帝继位才出现的!”

“不愧是我的偶像呜呜呜……”

“只有我觉得,那时的女性有些可怜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加一……”

“加10086……”

“不是啊,那是特殊职业从事者,在现在可是违法的!自甘堕落有什么好同情的?”

“就是啊,什么人都去同情……”

其实这些年已经很少有让我难受的事情了,可我乍一看这样的言论,终究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儿。

我没有想到,在穿越了千年的时光,还是有人认为那时的花娘,是自甘堕落。

2

其实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不愿堕落的人,尸骨已经在乱坟岗认不出来了。

我在蝴蝶坊长大,见过不少的蝴蝶求不得,生不能,爱难存,嗔痴皆由不得自己。

只有蝴蝶被源源不断折了翅膀送进来,从来没有蝴蝶飞出去,她们煽动着漂亮的翅膀永远被关在了笼子里,飞出去的,都是扑火飞蛾。

我再没有提过那些不知所谓的蠢话,在梅姐姐死去之后。

梅姐姐是那几年里蝴蝶坊最有名的花魁,擅唱一曲倦红尘,声音婉转如枝头黄鹂,清脆如珠落玉盘。

这样盛名之下的梅姐姐,被扬州城一位有名的富商赎了身,带回去做了个外室。

我们都真心为她高兴,妈妈直说,梅姐姐走了大运道,遇见了大善人。

“梅儿,你好好的伺候张老板,待到为他诞下个儿子,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妈妈这样说着,同我们一起,亲眼目送了梅姐姐从后门上了个低调的轿子,离开了蝴蝶坊。

“小萍儿,姐姐有了个好去处,终于能离开这儿啦。”临走时,梅姐姐这样和我说。

她为我留了支蝴蝶发簪,这是从前一位富贵公子送她的,那个公子生的俊俏,情话说来也动听。

梅姐姐信了他的话,一日日等他来赎身,最后等来的是那位公子娶了位门当户对的小姐,离开了扬州城的消息。

后来梅姐姐就不再做着什么风流公子的美梦,她脚踏实地的为自己谋了个好去处,一位年过五旬富商的外室。

“那时的我看着梅姐姐乘的小轿子慢慢离去,两侧的风吹得帘子胡乱飞着,小心翼翼又凌乱无章。我注视着梅姐姐去往她的好归宿,然后在冬至那天等来了梅姐姐的死讯。”

记者艰难朗读着我的日记,声音有些哽咽,我听着这些已隔千年的故事,仍不免有些酸涩。

“有着一副闻名扬州城的好嗓子的梅姐姐,被富商带着见客,连唱了三日倦红尘,在宾客面前咳了血,富商自觉被落了面子,将她赶出家门,冻死在了扬州小巷里。来坊中快活的恩客说,梅姐姐的尸体被发现时,衣不蔽体,浑身伤痕,好生晦气……”

“我受不了了!这是些什么人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梅姐姐也太惨了吧明明以为要过上好日子的……”

“无比庆幸我生活在如今这个时代,武德皇帝没有继位前那些女子真的太惨了吧……”

“所以妖妃年幼时接触的就是这些东西吗,难怪后来这么坏啊……”

“只有我有疑问吗,那个时代柳萍儿地位这么低下,又是怎么遇见当时身为皇子的武德皇帝的呢?”

那是因为扬州兵乱,皇室夺嫡,年幼的夏乾运气不好,被排除在夺嫡的战争里,反而被流放到了兵乱的扬州城内。

我勾唇,无声解释道。

当年我在蝴蝶坊很是安分的长到了十二岁,在这期间,夏国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听说当今圣上仙逝,由于没有来得及立太子,几位皇子为了那个位置争斗得很厉害。

同一个时间,众人都心系皇位之争时,一窝声势浩大的山匪反了,打着建立新朝的旗子,一路打过扬州城下,竟也拉扯上一个不小的队伍。

扬州城内这年年来纵情声色,哪怕是原来孔武有力的军士们也早就陷进了温柔乡,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所以聪明的知府大人效仿先贤,“征用”了一批老弱妇孺,衣不蔽体站到了城门外,成了一道软刀子一般的防线。

征用顺序嘛,首先是我们蝴蝶坊这样的花楼,其次是穷苦人家的女眷,其次是街边随处可见的年幼乞儿。

她们被扒了衣裳,像在赶一群羊羔一般用兵甲利刃赶出了温暖繁华的扬州城温柔乡,去瑟瑟发抖地面对着酷寒的城外。

有人一面感叹有伤风化,一面庆幸自己仿佛躲过一劫,有人当场著诗赞扬知府大人机智英明。他们报团在一起,为自己活下来而沾沾自喜,没有人去理会外面待宰羔羊一般的贱民们。

我看笑话一般地注视着这些人群,注视他们无耻又体面的面孔,注视他们丑陋的眼睛,丑陋的嘴巴,丑陋的一切。

我本来也是城外那一批人的一员的,可是坊里的姐妹们是那样的怜惜我,费尽心思将我藏了起来,任凭军官按着写有我名字的册子如何逼问也不吭声。

3

于是我成了扬州城里仅存的花娘子,然后遇到了夏乾。

“所以柳萍儿是在这场扬州浩劫里遇见的武德皇帝吗?”

“我真的服了,腐朽的官民,令人恶心。”

“如果不是出了个武德皇帝,这样的夏国还是早早灭亡吧!”

“去死啊!**知府!”

看着这些弹幕直白的话语,我倒很是羡慕这样的环境。如果这是夏国以后的模样,那么前人如何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如这时这般,女性也拥有了同样的发言权,乞丐不再老无所靠幼无所依,再遇见当初扬州城同样的困境,结局恐怕就不一样了。不,甚至根本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这时与我说这种话,不会太早吗?”

那时的夏乾问我。

彼时夏乾已经拉起了一批队伍,开始与他的哥哥,最终赢得皇位的帝王展开一场新的,权利的拉锯战。

那时我是他身边的柳夫人,还没做出后来的妖妃行为,我尚且是军中众将尊重的夫人。

我记得,那天我们的大军攻回了扬州城,我见了比我记忆中更萧条,甚至破败的这座城市,见了那些曾经妄图以老弱妇孺之躯唤回乱军一丝恻隐之心的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在战乱中几乎不剩几个了,心中快意。

本就是山匪出身的乱军,如何会对那些白花花的肉体心软呢?不过是视若无物般大举攻城,城破后那些漂亮娇软的姑娘若有存活的,又被不留情的供给上级,反正不会有真正活下来的。

蝴蝶坊的蝴蝶都被冰冷的马蹄和压迫的男人们踩进了烂泥里,留了我这一只飞不起来的幼茧,依附着男人活了下来。

我和夏乾再次攻打回了扬州城,夏乾的军规森严,不允许军中将士欺辱百姓,包括狎妓。

说来好笑,明明这些年扬州城被乱军攻占,城中的花娘子们早就死在了城门外,可我们攻打回来时,最兴盛的产业还是花楼。

蝴蝶坊看着好像是没了,可是我再仔细一看,似乎又还在的。不仅蝴蝶坊在,还有千千万万个妈妈,千千万万个梅姐姐,我看着她们麻木地扑腾着翅膀,羡慕的看着我这个夫人。

或许我的位置,就是她们所认为的一生顶顶好甚至连想也不敢想的归宿了吧。

那个晚上,我和夏乾站在了城门上,望着经历了战火,那一座座仍旧华丽的灯火通明的笼子,我抱住了这个已经比我高大很多的少年,我和他说:“貔奴,待你做了皇帝,便让我做个宠妃吧,让我仗势欺人,逼迫这些女子,逼迫这些乞丐们,让我逼迫他们站起来吧。”

我还记得,那时那个自封镇国将军的少年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自从他起兵后,我就很少唤他貔奴了。

当初那个发烧紧紧缩在我怀里的小少年长大了,但是没有长成和那个时代一样的男子,他曾困于微末,于是眼睛里能够看到底层人的倒影。

我的貔奴长成了很好的模样,我们都想要把这些在底层挣扎的无辜者从泥潭里拔出来,可是这个世道太糟糕,我们要做的事太离经叛道,对于那些处于顶端的人来说。

我的貔奴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主君,他怎么能早早树敌呢?

我不允许的呀,所以,让我做个醉生梦死的祸国妖妃吧,主君不能说的话由我来说,主君不能直接做的事由我来做。

“你会死的,姐姐。”我的貔奴,在月光下他紧紧抱着我。还像个小少年一般固执的向我解释,苍白又无力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姐姐,你会遗臭万年的,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功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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